一墨是史孟良的笔名。朋友聚会时,欢声不断,妙语连珠,他却难得作声,问起画事,还是寡言,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,任你一幅幅欣赏。
那是久远而亲切的人物世界,老与幼、男和女、僧或俗……最出神和动情的还是农村人物,皱纹满面的老农、水灵鲜嫩的村姑、顽皮活泼的农娃,无论在劳动还是休憩,无论手中的工具还是画面背景的稻、麦、油,鸡、鸭、鹅,土狗、肥猪、水牛,浓郁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。
古罗马时代,人们用“好农民”、“好庄稼人”来称赞一个好人,古罗马作家加图在《农业志》中这样称赞农民:“最坚强的人和最骁勇的战士,都出生于农民之中,他们的利益来得最清廉、最稳妥、最不为人所妒嫉,从事这种职业的人,绝不心怀恶念。”当艺术和艺术家遗忘乡土、漠视锄头和铁锹的美德时,一墨毫不犹豫担当起农民的歌者。
看一墨作画,好玩。他总是从眼睛开笔,接着勾勒面目、渲染神态、设计动作、烘托氛围,一笔一笔,像在纸上完成一尊雕像,又像在画室排演一出小戏,看着看着,目光随之定格,情绪由此跟进,画内画外,浑然一体。
一墨生活与创作经历类似家乡的才女作家盛可以,坚持在打工的劳作之余。他没有受过科班训练,画法源自感悟与苦练。那是条更艰难的路,但也成就了他的艺术个性:直率、本真、简练、传神。人物造型,因人而异,各具其貌;画面色彩,沉着鲜明;线条灵动,别有韵味。不同于农民画,也不同于惯常的画家笔下的农民。
许多年前的深秋,我曾徒步到益阳县茈湖口、南洞庭湖的边缘,那是一墨的家乡。北风劲扫,苇荻只剩下残余的影子,防浪林一起一伏抵抗着风浪。在远离世俗、时尚、交换与冲突的地方,时间与空间留下巨大的空白,肥沃的黑土地滋养出与众不同的人物与风物,一墨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一位有着特殊经历的画家。
喜欢一墨的人物,因为借此想起家乡朴实而深藏智慧的父兄;因为他的创作是真实再现而不是过度包装,人物样范和气质都没有走形,画中蕴含深远的意境。
一墨悟懂其中的价值,他仍然把自己视为其中的一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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